萱言文字浮現的暗湧

2月19日2005年

《熱帶語林。寄生無花果樹》

Filed under: 旅游話題 — 萱言 @ 12:1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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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洲熱帶雨林,我看到兩棵摟抱在一起的樹。上面那棵樹的根系伸出無數手臂,纏糾、緊粘著主樹而生,乍眼看以為二位一體。看二樹沒有完全交合的部分,赫見裏面的主樹己枯死… …

擁抱主樹的,正是寄生無花果樹。
它屬榕樹的一種,生長過程十分特別:小鳥啄食無花果後﹐種子隨鳥糞播撒,落在大樹頂端﹐發育成灌木狀的樹體﹐寄生大樹上,吸食樹液成長,根從主樹幹延伸至地面。經歷漫長歲月(幾百年)之後,最終將寄主纏死,鵲巢鳩占,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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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跑來一粒種子,帶來一種茁壯成長,同時也帶來了死亡的擁抱… …我站在樹前,聯想翩翩。

原本種子是種子,樹是樹。原本種子致力於自身的發展也屬正常。錯在錯誤的時間、地點,它們相遇了。
也許[寄主]在漫長的光陰中,原本可以進化自己擺脫它的糾纏,比如強化樹殼,拒絕它寄住。
怎忍心拒絕那棵樹苗稚嫩的、熱烈的需索?做為一棵樹,它的身世太慘…即使它緊緊的擁抱有窒息感,但那擁抱多麽熱烈!樹於樹之間習慣保持距离,何曾有這種無距離的艷遇?太親切了!太美妙了!維持自己生存的同時,可以供養另一樹翠綠,是身份的象徵喔。
主樹低估了無花果寄生樹的得寸進尺,還是高估了自己?它們開始了一段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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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無花果樹生於樹頂,自然無法不自私,即使要抽身也太遲吧?它跟主樹千絲萬縷的關系,如何一刀切?強行分離會如何?主樹不死也褪一層皮,傷痕累累。而它己飲慣樹汁肯低就大地的土汁嗎?
如果可以選擇,誰不要另一種際遇?

即使寄生的問題涉及自然法則和天性。無論如何那是一種狹窄的生存選擇,讓彼此失去了更多發展空間。
[無花果]三字指榕樹的果實都是無花而果,人稱它為[寄生無花果樹],如旁觀者清,道盡了那宿緣的悲劇:主樹遲早成寄生者犧牲品。即使寄生者它日獨活成一棵參天大樹,人們依然不尊稱它為一棵[古榕]。它是[寄生無花果樹],永遠也是。

[象外象,景外景,味外味。]我邊為這種關系形成的景像稱奇,邊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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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Cast Away》有說:「抉擇在乎生命,不是好與壞」、「選擇的背後是生或死的結果,不是好或壞的差別,迎接/抉擇過「生命」的方知自己活著。」投射到寄生無花果樹身上,算是適者生存?不擇手段?在生存中不可自控而勒斃了所攀附的,總讓人嘆息。
但,在艱難環境中不屈不撓,掙出自己一片藍天,也有一種堅忍精神吧?本是木本科卻要以藤科的智慧生存,從此開花也要藏在花軸內開哩。

逃脫不了自然界的生存競爭,即使慘烈,也是自然法則吧。
在人前,寄生無花果樹沒有自辯。它的一枝一葉,展示歲月。倘若一葉一句,是否有說——
終於活下來了,但,擺脫不了歷史。

< 澳洲游記系列>:
1,《水深火熱的澳洲游》
2,《初到貴境》
3,《熱帶語凝》之一
4,《熱帶語林。沒有嘴巴的螢火蟲》
5,《熱帶語林。倔強瘋長的板根樹》
6,《熱帶語林。寄生無花果樹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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