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那杯沉默》
總是在夕陽之紗巾長瀉於城市背上之時,想起開窗之類的事情,想起揮手間隨風而去的積日煩惱,隨白旗之目光安然立於雲端,被飛鳥舞動為柔風,再次吹涼寂寂之前額。
你記得在故鄉的夜晚,總站在陽臺上,看城市消失於各種造型,覺得摹仿力是種打了又打的噴嚏,覺得自己是不肯讓眼淚製造眼淚的最後一個,雖然流淚是件很健康的事。流淚後眼睛總是退潮之沙灘,總是剩下濕漿之睫毛… …
不必遊了,眼睛己不是海。
然後,你總會走進某間咖啡廳,走進咖啡和咖啡底下需要攪動的舊事。在不斷更衣的彩燈許可範圉內,人們固執地相互只留後腦勺,總是一種姿式舉杯,表情單簿。所有喝下去的都開始傳染中國特色的憂鬱症。那份喝不盡的習慣沉澱又沉澱。男人們穿西裝戴領帶姜子牙的坐姿。流行歌曲在女人頭上掛一種沉重之美,多雲多霧多陰。
在咖啡和口紅和啤酒和長髮和聲音之間,有一種遊戲。
一杯牛奶改進了食物結構,也改進了別的什麼?是不是一種表情就能証實一種表情?喝不喝咖啡或是白蘭地或是女人或是男人,要不要把頭抬高一點裝作永遠不會說話的樣子,並不重要。路燈的火把下有不可燃之窗口,有不能喝盡的情緒,不能渡過的問題。
總是在路燈剛剛拉長人們的時候,拉長了想去跳海的決心,然後總有一種東西落水的聲音,海?已跳了九十九次了。海,只是海死去。(海是什麼樣子,那時你沒見過。)
你依然吃飯依然吃飽了做閑事依然去喝那種讓你沉默的東西。
進去了然後出來,喝幹了然後又有。
你拒絕喝咖啡多久了?某天之後你就不想喝咖啡。
你記得在你看過海之後,在那個有海的城市,你坐下來叫了一杯凍啡,然後聽人說了一席話。從那餐廳走出來,你看著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縱橫的路,你不知道該走哪絛,不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何方。也就在這時你覺得胃痛,那是一杯多麼難承受的冰冷的咖啡!
地鐵。坐位上,胃痛、心冷。你很傷心很難自抑地哭起來,哭得天暈地暗,車廂裡有多少人也不管了,你是誰誰會知?連你也不認得自己,那個從不在人前流淚的才是你。
[我不喝咖啡,咖啡讓我胃痛。]多年後你只記得這己是結論。
書架上有本《尋找他鄉的故事》。今天你想起這個心痛的情節,淚水突然像記憶般走來,撫摸你。你為自己哭泣,卻認得出你還是那個不在人前落淚的女子。
在無人的時候揮霍傷痛,只因為每一個傷口你都嫁接了自信,長了一樹安然的新葉。
今時今日,你真的知道,你可以選擇不喝那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