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言文字浮現的暗湧

1月30日2005年

《歸去來兮》

Filed under: 生活速寫 — 萱言 @ 1:30 am

腦海萦繞這些句子:
<1>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既自以心爲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歸去來兮辭》是陶淵明從一個“非我”的理想主義者 ,向自然的“本我”回歸。

<2>
寒竹2004.12.31日記婉轉的”告別”:
“網站初建之時,可能一個月也沒訪客(那時連簽名薄都沒有,無法確認),但值得高興的是後來有人給我電郵說看過寒竹林,日記裡的自說自話亦開始有人回應,認識了這批「找上門」的網友—如阿貴、艾歷芬、RM501、遊憂等—是我建站的最大收穫(當然亦有其他網友,主要是透過連結認識的,但提及的幾位真的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找到這兒的)。O五年對我是重要的一年,因為我將與翠子建立一個新家庭;而不用維持網站,可以省下點時間看書,鑽研自己的多種興趣,希望日子能好好善用。最後、無論看這篇的你是誰,我都必須向你道謝。網友萱言預言過我會再「下山」,我希望會言中。”

<3>
ZZ的《萬綠叢中的橘》中“寶寶”(應該是tungpo)寫的:
“多年前的一個下午,與幾位中學舊同學相約在其中一人家中邊看電視邊下注賽馬。那天我們運氣不太好,各自輸了點錢。然而,我們一直都很愉快,不住的嘻嘻哈哈,直至同學的姐夫到來,問我們手氣如何。當他知道我們沒有贏錢後,不以為然的說:「玩遊戲就要贏啦,輸喎,還玩來作甚麼?」很自然的,我們以賭錢有贏有輸、小注怡情、享受過程多於結果等理由解說…
這本是小事一宗,近日卻不時在我思緒中縈繞。
…引來生活反思。我們日常時會迷迷茫茫模模糊糊的,做些沒有甚麼目標或結果的事。偶然還因而碰釘或損失。在應付自己﹝清醒時﹞或別人的質疑時,我們總愛用與答舊同學姐夫差不多的說話解脱,例如:「做事有成功也自然有失敗」、「不過玩玩吧縱有捐失也無傷大雅」、「享受過程非結果」。由我賭馬生涯之差不多結束來看,這些也許並不是好的理由。既然會輸,干麼還去玩;聚沙成塔,小注也可傷身;結果常不好,過程隨時成緊張痛苦經歷。
當然,我們是人,總有局限也總有放任時。何況,做任何事都去計算,既累人也不好玩。經常太過清醒,不過徒添苦痛。
本來,還想到很多很多。例如年齡對生活態度的影響,行事如何「持盈保泰」等。但於你來說可能還是遙遠的事,十年八年後吧,聰明如你自會知曉。”

<4>一封我還沒回覆的遠方e-mail。

浮想翩翩。寒竹、“寶寶”的話,帶給人的感想,大抵我們捕捉的不相上下。還是讓我自說自話:
2004年6、7月份建站以來,幸運是一幫網友一直在左右,各方朋友又帶給我更多新視點,思想上收獲极大。[自閉]有所改善,學懂了站在別人立場想想,雖然未必捉對用神。
2005年將有何打算呢?經過思量,越來越明确了。從今天開始說起吧,你就懂了我。
18:00放學,有同學問:[你拖著行李像空姐出遠門,去哪?”我拖一個小小的公事箱,裏面裝著錢包、鑰匙、電話、手心電腦、好易通詞典、書本、波鞋、運動衣。每逢想去做gym我都做如是裝備。竟然無化妝品?如果某天你在街上遇到我,見我風采驟减(如果以前有的話),素面見人,不必驚訝。我不再折磨我的頭髮了,負離子、游離子燙直燙卷遠離吧,我將重拾自己的天然大波浪卷髮。也不再熱衷於巡視化妝品店了,行街甚至可以空手而回。對單純的物質失去了欲望,除非它能幫我學習、或包含感情成分。

我沒去健身室,我在尖沙嘴、旺角游蕩,站在街上看人。
畫面一直在流動,陌生的面孔,一個個游過去。“人不可能二次涉足同一條河流”,[今夕複何夕]?不知道加入這流動後,會在流動中抓住什麼,像一絛河流,抓不緊礁石,礁石風化自己,一點點滑走,河流退潮時,抓不住泥沙,抓不住貝殼,它們終會從河流的手臂跌落,我甚至不知道將來抓不不抓得住那一絲感嘆。
人繼續流動著,携著各人思索的殘渣,甚至殘渣也被鞋子拾走了。
在這城市的冬日,街上有我從未觸及的溫馨、缺憾,生活是真實的。之前覺得由書、電視、電腦去感受生活,比走在大街上好得多。每天鑽進書本、電腦…最後鑽進被窩,可以鑽那些時間進去的事情,我都做。鑽進去,鑽進自己的小洞穴裡,像一個山頂洞人。
今天,走過九龍公園會自問:嗨,你為何不走進去看看?為何你沒試過在公園拖手?爲何你永遠不走出一些問題的核心,永遠也不想走出去?
冬天的感覺是清新的,我實實在在行走著,那份作爲人的願望回來了。
這之前我用盔甲武裝自己,別人以爲我很堅强,其實我怕受傷害,當我用盔甲武裝好自己,別人不敢碰我,他們怕碰傷自己。若不小心,跟人碰撞了,即使受傷了,碎片也還在盔甲裡,我完整地立著,外人看不到我的粉碎。
碎片還在那具完整的盔甲裡嗎?當我重看這裡的日記,碎片堆砌也不再是疼痛。文字确有自療作用,是時候將碎片徹底鉗出來了。

回家後放下行裝,直奔天臺,去見証一下網友所言。(從此,我會睜大眼睛見証身邊的一切。)
原來做人就該這樣,深入生活的每個層面、縫隙。平凡的生活自有它的價值,像睡眠對於自認脫俗的人也不可缺少。
原來承認軟弱才是真堅強。
多年來我活著但總穿著滑冰鞋,在生活的表面滑行。終於2004年底,我肯學英文了,再次喝熱咖啡了,現在我剛品了幾口藍帶martell…這些是我的[禁忌]。 如果我無法接近一件東西然後全身而退,我就不會去接近。多年來我像繞過記憶一樣繞過它們,我終於知道,可以解封。
讓內心回歸田園的恬靜的生活,遠离一陣凡塵誘惑。如無意外,我將在下半年暫別香港,去其他國家進修。然後我回來或者不回來,隨緣。

回頭看看,我一生的安排都錯了位,自己也失笑。一路跌跌撞撞,總不能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
該讀書時竟然去戀愛,將自己的生活費分一半給人(好彩父母看不到這文),營養不良,大病一場,邁不進大學門口。該戀愛時卻發現跟內地男子拍拖難(二地分居?)跟本港男子拍拖又難(能否投入香港生活?)顧著埋頭工作,不肯抽時間瞭解共對。該結婚時發現一個人的日子挺不錯,高不攀低不就。周邊經濟好轉了該更搏殺,覺得有三餐,手不釋卷,無欲無求很稱心,竟然暫時退休。哈哈,極可能到了暮年應該清心寡欲時,跑去轟轟烈烈黃昏戀。
好彩從不讓父母擔心。

某天闖蕩累了,[歸去來兮],我知道何處是大後方。
[歸去來兮]的心態是條回歸的路,返璞歸真,簡單就是幸福。
直面人生,現在就去回那封e-mail。然後,年28大清理,年初一[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自行我路。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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