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言文字浮現的暗湧

8月14日2004年

《遙望鴻雁》上

Filed under: 生活速寫 — 萱言 @ 1:33 am

失去部分好文稿的陰影,讓我不想再失去手上一些信件,陸續整理呈現于此。
當人們熱衷電郵,我電郵與手書寫信兼用。等到我全用電郵交往,卻又不ICQ…[你是都市裡的古董]友人曾說。
好在他們寵我。我用手書時竟也用手書應和。
這次整理與一位重慶市詩人的通信,封封洋洋灑灑動輒過1500字。
因為他己將所有來信修改成散文[出買]過,再次[出賣]不用顧忌。
小心,有天我也會[出賣]你的。放心,我只[出賣]有閱讀价值的東西。

<1>
CY先生:
唐突打撓。
Y收到你寄來的書信,跟我論及你們那一圈子。想念起你的一封信。…
曾毫不羞澀地遞一些詩稿你,認定你是珠寶鑒定家,可以指出哪些毛胚尚可打磨,亦或悉數是路邊石子,你說:想不到你的語言方式很男人。那時不懂語言性別,也不懂生活選擇,只是第一次想辨認自己便選了你了。更驚喜於你的來信,你的鼓勵平息了我在錯綜複雜的詩徑徘徨中的忐忑。… …生活又惑我抽離。
嬰兒剪斷母親的臍帶方有自我心跳、呼吸,以為脫離一種生活方能重建一種生活,以為拋棄心靈對文字的依賴,推開另一扇生活之門,可以隨流而不帶旁枝,不再牽痛感觸,免於斗室自我磨損…
(某年某月)想涉足的事情,仿佛從你那裡開始,又從你那裡結束。

這城市擁擠的天空下,與文字有關的聯想是披掛靈魂之外的觸須,徒添輾轉的艱澀。如初臨人間的孩童,忙著生的吶喊,忽略母親的臍帶,不記得心靈蕩漾的深刻,只顧硬硬朗朗活下去,九曲回腸處的溫軟棄於粗糙的喘息,每個生存的呼吸都徹底直率,全無詩意的婉轉。道盡生存語言,不斷創造的也只是生存條條。一匹套上了生活繮繩的馬,受物質軀動,虛榮鞭打,奔走于逐金逐利的馬路,低頭趕生存之路。聽不清風的提醒,忘記了對草原深切的嚮往,竟然在生活的柵欄裡圈定了思路。某天悠然回望,竟發現那心中的草原日日地遠了。
覺悟了。而這覺悟的總爆發因了你的《情不自禁》。
Y擺出你的書,一縷陽光炫耀一個睛朗的信息。
… …
駕馭文字的沖動,在沉寂心空流星邃現。…在你繁忙的間隙,可否帶我蒼白的靈魂在詩歌的陽光裡日光浴?你可願導遊詩界名勝?我想去的第一站是< <<情不自禁>>,中間站包抬你可指引的任何車站,多多益善。長期空腹的後遺症是有無窮吸收力,無邊的食欲。
謝謝!

<2>
G君:(詩人從不稱我小姐)
你的來信就是一篇散文,竟使我這個男人沖動,而不想收斂。很久不曾擁有這樣的時候了。

四月的戶外,有貴婦人抱著純種西洋哈巴狗“打的”,爺們一臉紅霞,從二麻麻的火鍋館出來… …。而簾內的心不再流落於紅塵中了,盡管眾多的腳步還在耳畔雜遝,一切依然還在空間運行,而我,己在追逐與紛爭的夾縫中倦怠了,時光像薄薄的碎片,輕輕把我覆蓋,我沒有回避,沒有退縮,只想借最靜的一角,把自己安頓下來,讓疲於奔波的一顆心,也在溫馨的時刻打一個小盹。
… …
面對你的來信,此刻的靜,像一隻透明的玻璃杯把我包圍,我像一匙咖啡,在塵世中幾經風化散碎,而後凝成金燦燦的顆粒,再回到最初的水裡,回到無色無味的寧靜之中,讓我徹底溶解,那一簇簇密集的小水泡,是我沉浸在安樂中發出的一迭迭呼吸和一種心境。
我知道,有一種平靜是沒有結果的。冬天過去了,雪己融化,可我知道,春天的雨是雪的影子。燈光是身邊的一條河,靈魂正在過渡。多少次橫沖直撞,多少次頭破血流,倒是這一剎那的安適,如古寺遠逝的鐘聲。……我感受不到任何溫暖,比大海狂暴更能懾人心魂的是它那無邊無垠的靜,它會迫使一些想入非非或不切實際的平靜下來,接受無聲的追蹤,它會收斂一切內心的躁動與不安,像潮汐一般在回首間泛上來,融合天空與大地,使世界失去層次、線條和框架。
… …
我的詩集郵來了,請轉給X一冊,拜託。
…想不到你文學功底如此厚紮,令我這個老哥子也大開眼界,著實吃驚不小,我在國內外朋友甚多,像你這樣來信的,確屬第一個,對第一個我絲毫不怠慢。… …
我對你的詩作一直懷有一種驚訝,一個弱女子而氣度非凡,使我有好幾次不得不認真讀你的稿件和你的身段,努力想找出這其中的秘密。… …
如果返渝,……請來寒舍一坐。

選這位詩人一首詩共賞。此詩竟然切合我的water666網名。
《樂水》

水爬上肩頭
心靈穿越所有的水紋
在水中寬敞無邊
策劃的河流便繽紛五彩
水淋淋的珊瑚一個一個漂來
從浪花裡滂沱 染紅了起伏

手指浸進水波 在水中幽深
在水面柔軟渴望
琴弦中的水鳥都想飛翔
美麗 是載著流浪的深秋
于水命運 苦命的佳人
心中常常選擇風景和花藍
從一生中平靜完整
與水純情 反而使水蒸騰
水把苦吟一一平撫
低首撫琴 琴聲從從容容
一片黑色的變化
在水中透明且深刻地河流

樂水的佳人 尋求一種安祥
境界遠在遠山遠峰 近鄰近裡
健康地入水 而水把享受
豐富得玲瓏剔透
豐富得可望而不可及
手指盛開的花朵
有一千隻鳥在歌唱

另一些我喜歡的句子:
眾多星星就是浪花 / 飛濺或沉溺 / 都經歷過許多顫栗 《望星空》
無論怎樣的欲望 / 如何的打算 / 都擺脫不了家園的鎖鏈 / 籠罩靈魂的過程 《狗》
流水透明許多美麗的傳說 / 在深處將不出水面 《月缺》
有一些葉子 溫開水一泡 / 形狀地心境便會地闊天廣 《月蝕》
女人來得比三更還晚 / 苦衷如一條狹長的甬道 《等候門響》
骨骼埋得很深 / 人就拔不出來 / …沼澤地使男人說不清楚 《不能自拔》

寫詩以及與人分享,對他而言是“得點什麼叫幸福的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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